2010-12-28 17:46国际(香港)易经风水研究院
曹操墓,1岁,位于河南省安阳市安阳县安丰乡西高穴村。
2009年12月27日,河南省文物局在北京召开新闻发布会,公布“安阳挖出曹操墓”。一年来,围绕曹操墓的真假,不论学术界还是普通百姓都参与热议和争论,热闹至今不休。
安阳市考古研究所所长孔德铭形容为“风雨曹操墓”,他告诉成都商报记者,曹操墓真假之争是中国2010年学术界争议最大、参与人数最多、影响最大的事件,其影响超出了学术范围,一度成为人们街谈巷议的话题,这在中国文化史上是不多见的。
中国社会科学院学部委员、中国社科院考古研究所学术委员会主任刘庆柱告诉成都商报记者,曹操墓本是学术问题,一年来演变成社会化的文化事件。“如果曹操墓真是造假了,不论学术界,还是我们这个社会的诚信力都会降得很低”……
【10万多人来参观】
12月17日,河南安阳县安丰乡西高穴村曹操高陵广场,依然人来人往。一千多人的参观队伍,蜿蜒进入发掘现场。“今天是参观人数最多的一天。”曹操高陵保卫处负责人郑虎山带成都商报记者进入考古工地。记者看到,2号墓的四周被新建的参观走廊所包围,走廊的墙壁上贴着曹操及建安文化的字画。2号墓的墓道和墓门,由于天冷,被厚厚的草席所铺盖。1号墓还没挖掘完毕,被栅栏围了起来。
曹操高陵展厅主体建筑和内部装修已经结束,新修了宽阔的广场。郑虎山带成都商报记者从2号墓进入展厅的后门。一间展厅里摆着沙盘,沙盘上“曹操高陵”前插着小红旗。另一间展厅内,防盗玻璃柜已经就绪,“曹操墓里出土的文物将在这里展示”。
几名清洁工在走廊里擦着栏杆,一只狼狗卧在2号墓的入口处。一名参观者对其同伴说“说不让你们来你们偏来”,说说笑笑出了大门。工地的保卫队员依然严阵以待,大门的手推门下按了几只轱辘,关起来方便许多。广场四周摊贩如杨随梅等已经收摊,“天太冷了”。
郑虎山及安丰乡政府值班人员一天到晚忙不停,“哪有休息的时间,春节也要值班”。乡党委书记贾振林天黑了才离开,“这一年来,每天平均就按300多位参观者计算,也有10万多人了。”让郑虎山印象深刻的,很多来自天南海北的老头老太,因未受批准进入工地,就在西高穴村转悠,问村民有没有曹操墓的传说。
【30万元的打工收入】
“真没啥传说。”12月17日下午,西高穴村委主任徐焕朝躺在家中堂屋的椅子上,“村里所有关于曹操墓的故事,都得从1998年徐玉超发现《鲁潜墓志》说起。”
徐玉超原是西高穴村砖厂厂长,起土时崩出《鲁潜墓志》石碑,市文物局一位科长发现上面清楚记载着曹操墓的位置,“等发现了曹操墓,给你奖励”。结果到现在都没见“奖励”,徐玉超耿耿于怀。村里还有一个乡办砖厂,2004年乡砖厂挖土挖到曹操墓所在高坡。2008年,贾振林、安丰乡派出所指导员胡春林、河南省考古研究所副研究员潘伟斌联合上报,12月12日,曹操墓被批准正式挖掘。
“西高穴村民有100多人相继参与曹操墓发掘的诸项工作,每人最低一天15元的收入,天数或多或少,整个2009年算下来,村民打工收入达到了30万元”。徐焕朝说。
最初,曹操高陵考古队还叫西高穴东汉大墓考古队,住在村东头徐福利家的院子里,租金是每月350元。2009年12月初,考古队搬到安丰乡敬老院的院子里办公。
【抓了30多名盗墓者】
徐焕朝说,真正听说“盗墓”是从2006年开始的。
2006年3月,安丰乡砖厂继续在曹操墓所在的高坡挖土,1800年前的土层渐渐露了出来。一天夜里,村里突然放了一个炮,“玻璃都震响了”。翌日,村民浇水时发现了一个直径约一米的洞。徐焕朝就给贾振林和胡春林报告,胡春林趴在洞口说,“这是古墓,除了文物部门,任何单位和个人动了都是违法的”。就把洞口用土封住。但封了又被挖开,屡封屡挖多次。
2007年底的一夜,月圆风高,赵村吴小队等12人来到西高穴村高坡上,手持粗绳、铁锤、铁锹和手电。他们五人放哨,六人用铁锤在洞口一侧砸下木桩,绳子一头拴在木桩,另一头捆在自己腰上,进入洞穴,盗走画像石一块。
2008年2月,安丰乡派出所将吴小队等12人抓获。至2009年底,共抓获28名盗墓者。相继收缴画像石、刻有“魏武王常所用格虎大刀”字样的石牌,刻有“魏武王常所用慰项石”字样的石枕。2010年元月,安阳公检法发出悬赏10万元的联合通告,追缴西高穴大墓被盗文物。“仅西高穴村,又有五名村民相继被抓。至今还有3位在看守所里候审。”一位知情者告诉成都商报记者,“但整个2010年没有收缴到实质性的文物,说是石床有了破案线索,仍然没破。水很深,不好弄。”
西高穴村有户村民曾进入过古墓,拾上来几个瓦片样的小物件,整日放在窗台上随手把玩。“魏武王常所用格虎大刀”石牌曾被以25元的价格转卖,后被安阳市文物考古研究所所长孔德铭发现并收缴。
盗墓者多数被“判三缓三”。12月18日,曾盗画像石的赵村村民吴小队告诉成都商报记者,他一个月去派出所“报到”一次,平时就到安阳各地打工维持生计,“常常关注曹操墓的进展”。
【两本书和多场讲座】
河南省考古研究所副研究员潘伟斌,原本负责南水北调中线工程过安丰乡固岸一带的文物普查工作。2006年底,贾振林到固岸墓群考古现场找过他三次,潘来到西高穴村用绳子下到洞里,出来说:“是个东汉大墓。”
到了2008年,固岸墓群的考古工作基本结束,12月12日,任考古队领队兼队长的潘伟斌负责对西高穴村东汉大墓进行挖掘。先用挖掘机,再用小铲子,到2009年9月,30多米的墓道露出来,一直挖到墓门。
“当时心里七上八下,不知里面有没有东西。是功是过,都在一念之间。如果有东西,功不可没。如果是空墓,就是人民的罪人。”
一位全程参与曹操墓挖掘工作的考古队员说,很多人弄不明白1号墓和2号墓。“标序时从北向南排,讲究北为阳南为阴,前为阳后为阴。最初探测,1号墓周围有9个‘圆圈’状坑,古称皇帝为‘九五之尊’,便以为1号墓是曹操墓。”
2009年9月底至11月,相继挖出铭牌和其它文物。5月、11月19日、12月13日,在安阳召开三次论证会,专家判定西高穴东汉大墓即为曹操墓,建议尽快发布消息。
“新闻发布会原定于12月25日举行,但12月23日下午5点又挖出‘黄豆二升’之类的石牌20多件,就推迟到27日。”上述考古队员说。
徐焕朝曾对潘伟斌说:“如果挖出曹操墓,我请你喝五粮液。”
与安阳考古队队长刘彦军2009年12月4日向成都商报记者判断的那样,徐潘喝完五粮液,曹操墓已经“轰动世界”。影响到底有多大?各人有各人的感受。
徐焕朝说,作为一个祖祖辈辈没上过电视的农民,他受邀上了“全球华人都爱看”的电视,一辈子值了。贾振林说,有一次他正喝酒,上级领导要他去隔壁屋敬酒,他想“我这么小的官儿,凭啥叫我敬酒”,胆战心惊地去了,一看“原来就是上午参观过曹操墓的大领导”,领导问:“曹操墓为啥在你这安丰乡啊?”这就有了共同话题。河南省考古研究所几位领导说,到外地做过多场曹操墓的讲座,每次都围的水泄不通。有一次到日本几家大学,本来不是讲曹操墓,但日本大学教授和大学生,一上来就问曹操墓。
“仅河南省考古研究所,至今出版曹操墓专著已有两本,一本为《曹操墓真相》,一本为《曹操墓论文集》。其它组织或个人曹操墓出版物更多。”
【河南学者仍存5大质疑】
自2009年12月27日“安阳挖出曹操墓”的消息面世至今,关于西高穴曹操墓真伪的争议从未停止。最近的一次,是12月2日,南京学者倪方六等8人联合向国家监察部发出《检举书》,检举河南省文物局在曹操墓认定中存在违规行为,请求撤销“曹操高陵”的认定。检举人中,有一位是河南人,叫林奎成。
林奎成,58岁,供职于河南省开封市文联。2009年底,他在电视上看到曹操墓的消息,就觉得“不对劲儿”。因当时在写一本书,没顾上论战。到2010年6月12日,央视直播曹操墓发掘,“国家文物局进行了认定”,他才加入质疑的行列。两天后写了一篇文章,向河南报纸投稿,没中。
7月14日,林奎成的朋友建议他把文章发到网上。几天后,金石学学者李路平,向南京学者倪方六推荐了林奎成。8月21日,声势浩大的“曹操墓打假”论坛在苏州召开,组织者倪方六邀请林奎成参加并宣读论文。会上,“闫沛东”的名字在座位席,本人没来,一位60岁上下的老者替他宣读了论文。
关于“闫沛东”,一位知情者说,“闫沛东”发微博用的是境外IP地址,是中国的一个敌对势力在策划。贾振林说,在两年期限内,他早晚要起诉“闫沛东”,“把他揪出来”。一家广告官司的老总刘万奎正准备起诉河南一家媒体,“这家媒体说我就是‘闫沛东’,搞得我形象大跌,很多商家都不敢给我投资了。”“根据‘闫沛东’提交的论文看,他好像对这段历史用过功夫但不深。”林奎成这样看“闫沛东”。
11月底,河北律师韩甫政起草检举书,邮寄至开封,林奎成签了字。“我不懂法律,但看到韩甫政说的有道理,就签了。”林说,至今还没收到国家监察部对检举书的回复。
“苏州论坛”和“检举河南省文物局”,都引起了广泛关注。作为主要参与者,也作为其中唯一河南学者,林奎成说他没有受到来自河南方面的什么压力,“曹操墓属于中国历史,对曹操墓的争论跟河南不河南无关。”
林奎成回顾一年来曹操墓的争论,这样说,“所谓挺曹派已经支离破碎,无接招之力”,“曹操墓的争论有政府背景。权利退出,真相自明”。至今,从史学角度,还有五大问题没人能说服他,“一是绝对没有‘魏武王’;二是据《汉礼》谥号不入墓;三是没有曹冲陪葬墓;四是没有卞后尸体;五是《鲁潜墓志》系伪造。”
【“曹操站起来,他们也不相信”】
自曹操墓的消息发布以来,曹操墓考古发掘队领队潘伟斌一直很忙,对于曹操墓的质疑回应越来越少,一度“隐身”。12月初,潘受邀到日本的大学开曹操墓讲座。回国后,在接受成都商报记者专访时,潘伟斌说,日本人对曹操墓的关注程度不亚于中国人,“我在日本爱媛大学开曹操墓讲座时,很多人坐着船到小岛上听,大厅里几乎站不下了”。
对于“闫沛东”所说“曹操墓造假”和倪方六等“对河南省文物局的检举”,潘伟斌首次明确回应:“他们质疑曹操墓并非学术争论,而是有意引向社会和政治事件,攻击考古队造假,又举不出来所谓铁证,就开始攻击公布和认定的程序,和考古队打游击战、车轮战,目的是为了出名或卖书或降低社会和政府公信力。反曹派一直在说曹操墓证据链不足,但没人说出具体内容,我认为他们是在模糊概念,好浑水摸鱼。”
潘伟斌认为:“认定曹操墓的证据链是历来考古中最完整的。文献资料、空间位置、墓葬时代、文物、丧葬制度、墓葬本身、身份石牌等证据一一对应,相互衔接,只能是曹操的墓葬。”另外,对“‘魏武王常所用’石牌是曹操送给别人的”、“曹操墓中没发现印章是硬伤”两个热门质疑,潘伟斌也首次明确回应:“曹操墓出土石牌上没有‘赐’字,说明属于曹操本人;曹植在其《耒文》中明确记载没有随葬印章。”
回顾一年来围绕曹操墓的争论,潘伟斌这样感慨:“反曹派心态不正,没办法。即使让曹操站起来说我是曹孟德,他们也不相信。
【6个多亿与1800万】
南开大学学者、天津市历史学学会理事裴钰曾给曹操墓算了一笔账,说曹操墓开放后能给安阳每年最少带来4.2亿元的旅游收入。12月18日,裴钰告诉成都商报记者,他的账单又变了,“不是4.2亿,是6个多亿”。
裴钰说,他的数字是比较科学的算法。曹操墓年收入=安阳旅游业每年每人平均收入×年参观人数。“之所以去年算成4.2亿元,是以2008年安阳旅游业每人平均值214.8元乘以200万人计算的。2009年安阳旅游接待已经超过1千万人。两项指标都有增加。所以今年我算的数字是6亿多元。”
裴钰认为曹操墓可以建成景区,也可以开放,至于门票多少得根据两个标准设定,“一是遗产等级,省级还是国家级文物保护单位;二是景区等级,是AAA还是4A5A。这都需要当地政府去权衡。”
曹操高陵领导小组办公室副主任原文光告诉成都商报记者,曹操墓展示厅仍然没有对外开放,门票是否收费或收费多少仍未定。
安阳县文化旅游局工作人员告诉成都商报记者,政府曾请规划公司酝酿景区规划方案,“建设三国城,修建三国时期的建筑,将著名的三国故事重现,且与网络游戏等相结合,且要建游客服务中心等配套设施。这些投资都非常大。”
“对曹操墓的发掘,安阳县政府先后投入了600多万元。展示厅和其它设施总额有900多万元。仅这两项就已经1600万元。如果要建一条旅游高速公路,实施下来就要花几千万元。”上述工作人员说。
“村里至今一共被征120亩地,每亩按17000元的价格一次性买断,光这项,安阳县政府就花费200多万元。征地包括60多家村民的耕地和宅基地,它们嫌价钱低,但领导又说县财政紧张。我作为村长,顶着压力办事,所以就得罪了一些人。”62岁的徐焕朝说,他是2005年当上西高穴村长的,见证了曹操墓从发现到挖掘的全过程,2011年自己很可能就不是村长了,但回过头来想想,一切都值了,因为:
“雁过留声,人过留名。我在自己任上干出了一件惊天地的大事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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